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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评论】乾旋坤转 浑化之境——贾浩义访谈录

2011-03-25 13:55:17 来源:中国艺术报作者:汪为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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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汪为胜:中华美术的源头都是以大器浑然为审美追求,无论是仰韶时期人面鱼彩陶图案,夏商周朝青铜器纹饰,还是汉像石造型,无不渗透民族雄强精神,而中国绘画也正是在此基础上得到创造性的发展。尽管随着文人画传统蓬勃发展,这种沉雄精神不能成为主流,然而那种“浑然与天地同体”宇宙意识是文人画所不可比拟的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我们策划了“水墨雄风”为主题的展览,作为参展画家,你对此有何见解?

  贾浩义:对于“水墨雄风”这个带有学术性的展览,你作为策划兼学术主持,我感觉是经过深刻思考的。改革开放以来,美术界无论在理论和实践上,总体上片面地把中国文人画这套东西变成品评的标准,其实这不利于中国画的发展。大气、雄强的艺术作品,作为一种精神支柱,它应该是推进历史的信号。文艺作品对社会的推动作用,不是说写几条标语就能解决,它是利用文艺作品本身的感召力,把作品高大、向上,强有力的精神状态调动起来冲击人的灵魂。当下中国的政治经济呈现前所未有的发展时机,在绘画方面还没有明显强调学术性倾向。我从上世纪70年代就想,中国画传统(指元以后的文人画)固然好,但常常被人们惯用一些小桥流水式的那种小趣味东西,并主导着中国画的延续与发展,其实艺术的发展规律并不应该如此。

  汪为胜:应当说传统文化中有“西关大汉”、“铜琵琶”、“铁棹板”、“唱大江东去”、“狂飚为我从天落”等豪放的歌赋,传统绘画中也有范宽《溪山行旅》等充满雄强、浑厚、崇高的经典作品,但艺术的魅力与永恒来自于它的生命常新的特质,是它昂然不朽的创作精神。对此次“水墨雄风”画展,在创作上你是作如何思考的?

  贾浩义:在我的绘画创作中,是一种式,一种力。式是形式,是现代审美式,力是力气,有气就有力,没力就没气,一个是外在的,一个是内在的,将这两者充分结合起来,表现出雄放的艺术风格。当然,力怎样表现,不是简单化。有些人的作品看起来气势很大,也有力,其实是一种简单描摹和堆砌,并不是一种精神状态下的真实表达。当代审美意识常常要求你怎样表现符合时代需求,传统中也有些表现“力”与“势”,但与我的追求是不一样的。因此,需要创作出一种新的样式的力的生命,这是衡量一个艺术家的胸怀。你是否有这样的气质与胸怀,在作品中体现是直接明显的。

  汪为胜:笔墨是中国画家表现思想精神成为对象接受的媒介,它承载的不仅是手段技巧系统,更重要的是显示在一定语境中所赋予的意义,就“水墨雄风”这个专题而言,所运用的笔墨语言是否与此主题相同步或同一?

  贾浩义:对于传统的笔墨,我要研究它,但并不迷信。研究它为什么这么画,好在什么地方,在我的创作中怎样取舍它。我认为笔墨是前人智慧的结晶,也是历史的经验,我们应当继承它,倘若一味地依照传统画下去,对我们的发展无益可言。我曾去过长江三峡三次,看了山峰,也仔细观察了水边的石壁,也可以运用传统的技法来表现它,但是我总感觉不是心中要的那种感觉。我心中需要的不是这种规范式的表现,而是将自然演绎成一种艺术精神符号,从而抒发自己的情怀,于是就充分发挥自己的想法,大胆创造。在我的作品中大都是块面,然不是一块一块拼接、重叠,是用很大的毛笔,通过传统书写的方式,表现一种气势与力度,达到浑厚华滋的笔墨效果。这里既有传统的因素,但完全属于自我笔墨经验的一种方式。

  汪为胜:是的。从您的作品中不难看出,是用圆、重、厚的用笔与宽、方、大、小的墨块相交织形成交响乐章,发出雷霆万钧震耳欲聋之声,表现的是“宇宙意识”。但这种表现稍缺乏水墨功底,极易流于“大而空”或“玄而空”,成为徒具躯壳的合成品。对此,你在创作中是怎样把握的?

  贾浩义:我在处理作品时非常注重这个问题,我画马、牛、人物、山水等,想的不完全是形,更是注重内在的涵量,传递出我的意象感觉。我认为,笔墨当随时代不是搞一套形式,更是一种思想,也就是说需要更大的、更宽泛的、个性解放的精神。你提出的“大而空”,或者是“玄而空”问题,我认为这个“空”,就是没有内涵僵化地摆在那里,那就是“空”,你赋予作品充满生机的活力与生命,就不会“空”。我们画山水,有大山大水,也有小桥流水,大与小并不是你选择对象的问题,小的东西也可以画大,也有人将大山水画得十分小气,这是人的修养不一样的结果。你自己的修养到位了,你的作品自然就有东西了,有了东西别人看不见,那没有办法。当然,看不见确实没有,那就是“空”的。我画马,不是简单地画上几笔,也不是简单地变形,而是对马进行认真地研究后进行表达,也许有人不认同。徐悲鸿当时画马,也有人不理解,现在公认了,但我们现在再依照这样画下去,是一辈子笨子孙,因为模仿别人再好最后也是人家的东西,有自己的东西,那是艺术家的根本。我认为,马的性格和人一样,马也有动物的本能,传达是人的想法。我画了一幅题为《信步》的作品,马画得很悠闲,有的马我画得非常粗壮,高高抬头,赋予它精神状态。我画牛,更多是一种力,要有强劲的力度,浑身使出劲来,从而表达出一种精神。

  汪为胜:应当说强健的笔力、画面的气势以及独特表现的方式是你的作品风格。然中国画最高成就应当是浑化无迹的境界与气象。布颜图认为画道之妙,在对于“苍茫浑厚”的领会,石涛强调“于浑沌里放出光明”则为画道提高到无上妙境。我想,您的作品是否也赋予这样的境界?

  贾浩义:事实上山水画就是要表达一种思想,一种情结,也就是你说的境界与气象,有了这明确的目标,然后再思考用什么样的语汇来表达它。当然,十分不易,因为传统中给了我们太多的语汇。我画山水就是要表达浑厚、旷达,那种乾旋坤转似的心中大山大水,用心中的山水,将大山用几块几块的横横竖竖的穿插,也可以浓缩几个点,从这些符号里传递大山的气魄,创造天地“宇宙意识”,这些作品不是原始的自然,自然中没有,只有经过高度提炼才能形成艺术作品。这里既要遵循法则,又要创造,以强烈的风格与个性赋予自然新的内容,以磊落雄强民族精神,带给人们浑灏壮宏的审美感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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